[ 旅途見聞 ] 世界上最好的山地火車

昨天去蓮花山滑雪，一直滑到夕陽西下。太陽落下的時候在旁邊的山脊上，我在下坡之前，忙裡偷閒掏出相機，朝那個方向隨便按了一張。

　　回來翻看相片的時候，突然發現從這個角度照過去，很像意大利麗暉谷(Livigno)雪場的一道山脊。突然想起，一年前的這個時候，我正在麗暉谷滑雪。滑完雪後，離開意大利回瑞士，沒有走隧道。特地繞了遠路，朋友開車沿著特利納山谷(Valtellina)送我到提拉諾(Tirano)，從Tirano乘坐瑞士運營的貝爾尼納快車(Bernina Express)前往瑞士東南的度假勝地聖莫裡茨(St.Moritz)。　　貝爾尼納快車是我最喜歡的火車線路之一。這個快車線路不在一般的旅遊團線路上，所以國人很少知道。我體驗過瑞士幾乎所有的觀景火車線路，比如連接采爾馬特和聖莫裡茨的冰川快車，連接盧塞恩和瑞士意大利語區洛迦諾的威廉-退爾快車，甚至很少人知曉的洛奇堡-琴托瓦裡快車(Lotschberg Centovalli Express)……但論沿途風光，首推貝爾尼納快車。

　　從海拔只有429米的提拉諾到海拔1778米的聖莫裡茨，中間要翻越2256米的貝爾尼納山口。貝爾尼納快車牛就牛在：在瑞士所有的觀光火車裡面，它穿過的隧道最少。而且作為傳統火車(非齒輪火車)，絕大部分時候，為了克服海拔高差的問題，它始終要走“之”字型轉彎。這樣，乘客能盡情看到恩加丁山谷的美麗一面。在Brusio之前，甚至出現那個著名的360度的回轉(Big Circle)。

　　“小紅”(red train)——我當地的意大利朋友都這麼親暱地稱呼貝爾尼納快車——在山谷間的回轉一定給當地安靜美麗的景色帶來了鮮艷的生機。

　　尤其是冬天，紅色的列車經過白雪覆蓋的山谷，真的是很奇妙的體驗。我第一次坐“小紅”是在夏天，而冬天的感覺更好：看到在山口，有一個大湖被白雪全部覆蓋了，溪流旁的樹們都結了一層霧淞，滿目潔白。安靜到極點的美，但是偏偏讓人心裡某個角落抓狂。

　　一直坐在我後面有一對老夫婦，在我們列車停靠的小站，下了火車就穿上了越野雪板，直接就滑到林間了。白雪覆蓋的恩加丁山谷的美是直指人心的，看這樣的冬天，我總是看不夠。

　　運行1個半小時後，快臨近聖莫裡茨，火車就進入伯尼納山谷，遠處可以看見兩條冰河，背後就是海拔超過4000米的伯尼納峰。

　　在進入伯尼納山谷之前，火車緩緩爬行於群山間，白雪皚皚，忽然出現一個水壩，壩兩旁有兩個湖，乃是著名的白湖黑湖，兩邊的水，奔向不同的目的地。這裡是多瑙河與波河的分水嶺，白湖的水前往地中海，黑湖的水流向黑海。

　　貝爾尼納快車曾被《國家地理旅行者》雜誌評為“世界上最值得乘坐的十大火車線路之一”。而我自己特別喜好這條線路，還有幾個很私人的原因。

　　其中的一個，是乘坐“小紅”經過瑞托羅曼什語區。可以聽到瑞托羅曼什語報的站名。這個語種是瑞士4種官方語言裡最少人說的一支，說的人口不足瑞士人口的1%。瑞托羅曼什語起源於拉丁語，聲調奇特古樸，好聽異常。

　　冬天，在白雪紛飛的恩加丁山谷，我想再聽一次瑞托羅曼什語的報站，聽上去很奇怪。但是確確實實，這即是我深深懷念瑞士東南部、懷念貝爾尼納快車的其中一個堅固理由。

作者：楊曉春